人物
时段
朝代
诗文库
朝奉大夫洋州杨府君墓志铭 北宋 · 吕陶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一二、《净德集》卷二二、道光《绵竹县志》卷三八
太尉杨震,以忠义刚方之节,扶危持颠,王室倚之,虽乱不亡,功德及四海,深且大矣。
天与令善,子孙盛多,历九百九十年,爵禄犹不绝,间有贤者出焉。
盖二十四世生汉公,在唐宣宗时,领宣武、天平二节度,居靖恭里,光显一时。
二世,生珂,任金堂县,生国子祭酒担,因葬金堂绵竹,遂为绵竹人
祭酒生颖,仕孟蜀,为汉州别驾
别驾生曮,怀道自晦,不愿仕,族党尊为隐君。
祥符天禧间,大臣表论行义,授国子监主簿
隐君有二子,长曰至,为尚书郎,故累赠太常少卿
次曰塾,乃君考也,趣识超迈,有君子长者称,乡人之善者皆师式其行,赠朝请郎
君讳宗惠,字敦夫
孩提时已庄谨,不妄笑言。
既长,能学以干禄,擢嘉祐八年进士第
初授眉州司法,以亲嫌徙陵州,视条格有未安,辄论奏,往往如请,著为令。
遂州青石令,改著作佐郎、知绵州巴西县。
时苗、役之令初下,远方郡邑行之或过与不及,独君能体法意,推广以序,民得不扰。
使者请君赍奏而上,谓可迁进,君以亲年高辞不行,就辟监成都商税。
前此有司幸赏,征敛无名,求溢常课,多至迁二官。
君罢太甚者,羡入遂寡,畴其劳,惟可减岁进秩。
丁母忧,去位。
服除,改秘书丞
君居丧逢郊霈,未封其亲,乃叙前劳于朝,丐一命以及父,部使亦为之言,皆不报,君自是不复语减岁之赏。
朝请公既没,终丧踰年,顾松槚不忍去,殆无仕进意,亲友强之,久而后行。
今天子即位,诏天下实封言事,君献十议:一任宰相,二选将帅,三省冗官,四薄赋敛,五慎名器,六安边鄙,七广言路,八重法令,九节浮费,十议科举。
其言有补于治。
通判衡州,岁大水,民饥且溺,郡守坐视不恤,君尽假官舟以济,发廪贷之,然后白使者,全活甚众。
湖南郡县凡追集,吏以文书鬻于皂隶,谓之「卖帖」,得者藉以敛贿,公肆掊扰,上下不为怪,民甚病之。
君严治之,立禁条以上闻,朝廷因作法颁天下。
又尝知洋州,为《劝学文》谕郡人,朔望率诸生释菜于先圣,退而环坐,执经讲论,课试能否,于是旧俗一变,学者数倍,争讼为之衰息。
绍圣元年十二月十二日卒于官,既阅月,朝奉大夫命始下。
享年五十六。
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乡先茔之次。
母张氏,封广德
王氏,封靖安,皆县太君。
妻黎氏,寿安县
子六人:綝、繗、缃、纁、絿、綨。
綝,泸州司户参军
缃,早卒;
馀皆力学求举。
女三人:长适宇文纲,次适李际,季适奉议郎张及
君孝友廉静,贵义而贱利,事亲能养志,惟恐一毫违其欲。
爱人惜物甚勤,不汲汲于荣禄。
朝请公长女既适朝散郎宇文昭度,爱之,留于家,与君共居三十年,内外无间言。
洎析产为二,君乃占瘠土,故伏腊冠婚之费有不给,而终身犹贫。
亲党无以葬,与孤女不能嫁,则出力资之。
壬申岁绵竹水灾,君率里人瘗溺尸凡千数,其在官亦以为切务。
元祐中,大臣有喜君者,欲援以进,君不趋合乃已。
或勉之,则曰:「用舍在道,通塞在命,求无益也」。
平居不倦学,有文集二十卷。
晚读释老书,常戒杀,间不茹荤,旬至四五日。
宾客,尽昼默坐。
将捐馆之数日,呼綝读司马承祯《坐忘论》,既而叹曰:「人之处世,要在如是,于物我始终之理,其有得乎」!
其亡也,亲友或谓君常苦脾疾,蔬食损气,以及大故,盖惜君不幸而云耳。
有王从古,持术考数,或以奇中,尝告君曰:「异时有同祖考名者,位己之上,宜虑以避祸」。
君既在洋,会朝奉郎张塾为利州路转运通判,适与朝请公同讳,未几,君乃卒。
呜呼,天下之事,不可致诘,岂一端者!
元丰初,予始识君,一日,与客偕至,客诧其亲侈纵声色以自奉,真得富贵之乐,君愀然顾予曰:「审如是,何以示子孙」!
予尝研味此语,爱君之清识云。
铭曰:
其质也良,其守也方。
外舒其华,中敛其光。
富兮非吾乐,嗟悖义而多藏;
贵兮非我好,敢枉己以自戕?
予迹孰从?
泰然不竞之场。
予心安归?
漠然无何有之乡
名不忘,终焉允臧。
南京纲和尚 元末明初 · 谢应芳
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:龟巢稿卷十七
去年同看中秋月,东阁开窗夜赋诗。
阁下桂花无恙否,秋风又到去年时。
左街大相国寺释迦佛灵牙序 北宋 · 王圭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一五三、《华阳集》卷四六
西方有大圣人曰释迦如来,能以空觉诸著,以真实觉诸妄,以因劫觉诸死生。
而世无贵贱、无智愚、无苦乐,咸向佛起恭,求所以销进罪福者,惟恐后之。
其于导人之功,固亦闳矣。
始佛发大慈悲,遍观三界六道、诸山大海、天地含生,究竟寂灭,而为众生说涅槃之法,永断诸有。
以是因缘,我今安住常寂灭,是为大涅槃。
佛既灭矣,天人大众咸欲佛牙、舍利,精进供养,而不可尽得。
其后千馀年,佛牙乃至东土者五。
今在西京者三,在东京者二。
大相国寺法华院者,其一也。
初唐高宗显庆中道宣律师长安西明寺,忽一夕足跌庭下,有异人者捧而登,曰:「吾五方天使也,以师有妙行,与北方毗沙门多闻长子那吒偕来卫师」。
道宣因问佛所言教。
那吒自言:「我尝见佛,当佛灭时,帝释下取佛牙有二。
捷疾蔽身于茶毗处,亦得佛二牙。
今以一奉师。
况师持静密戒,即心为境,乃是亲见如来」。
那吒去,道宣宝之,众莫得闻。
后授其徒文纲,葬长安崇圣寺塔下
代宗出之,会昌中复还西明。
宣宗时,有檀越张义均者,别建塔于崇圣寺以安之。
凡都人有祈,嘉应屡见。
昭宗洛阳,奉牙置天宫寺
五代之乱,亦晦其缘。
艺祖受命,以道宣所传得之天神,且疑非真佛牙,遣使取自洛,以烈火锻之,定果之色,了然不动,因而制愿文。
太宗又验以火,为制伽陁文。
于是更大相国寺灌顶院为法华院,建重阁院中,以奉佛牙。
两街承诏,以义学沙门照大师慧温者主之。
真宗尝供养于开宝寺灵感塔下,乃瞻拜之暮,神光交发,亦作偈以叹其事。
仁宗觉性自然,大信三宝,始以梵仪宝华迎至禁中,且发祖宗御封,而灌以海上蔷薇之水。
忽于甘露穴中,得舍利一,其五色照人。
帝亲贮之琉璃瓶中,乃复制愿文,既又作赞。
逾月始还寺,以七宝庄严金三重,藉以上妙白氎,覆以璎珞龙凤之衣。
庆历中,会久不雨,帝又奉而祷之,须臾雨降,复作金殿四门以象天宫。
于是时万众莫不作礼而观焉。
夫以金刚不坏之身,具三十二相,八十种好,虽示寂于一时,然其真化之,随机应现,遍虚定界而不可思议。
故知生非为生,住非为住,灭非为灭也。
今微尘中不知佛说解脱之因而沦于苦际,可胜言哉!
若乃观佛牙之存,庶矣邪见断而善根起也。
苾刍若神智初昭应者,一日歛裓而言曰:「我佛如是殊胜,而自昔文学之士,乃无述焉」。
愚以谓五牙之来,而道宣之所宝者尤异。
伏思一祖三宗所以崇信之甚笃,因刻文以示诸无穷之传。
治平二年二月乙巳,臣谨序。
吏胥 南宋 · 叶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七九、《水心文集》卷三、《水心别集》卷一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五五、《右编》卷三○、《经世八编》卷一五、《奇赏斋古文汇编》卷一八七、《四续古文奇赏》卷一四
何谓「吏胥之害」?
从古患之,非直一日也,而今为甚者。
盖自崇宁极于宣和,士大夫之职业,虽皮肤蹇浅者亦不复修治,而专从事于奔走进取,其簿书期会,一切惟胥吏之听。
而吏人根固窟穴,权势熏炙、滥恩横赐、自占优比。
渡江之后,文字散逸,旧法往例,尽用省记,轻重予夺,惟意所出。
其最骄横者,三省枢密院吏部七司户刑;
若他曹外路从而效视,又其常情耳。
故今世号为「公人世界」,又以为「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」者,皆指实而言也。
且公卿大臣之位,其人不足以居之,俛首刮席,条令宪法多所不谙,而寄命于吏,此固然也。
然虽使得其人而居之,如昔之所谓伊尹、傅说之俦,而以夫区区条令宪法仍为不晓,而与是吏人共事,终亦不可。
然则今世吏胥之害,无问乎官之得其人与不得其人,而要以为当革而已矣。
府史胥徒,自有国以来所同有也,然必使上不侵官,下不病民,以自治其事而听命焉。
而秦、汉之弊法,屈天下之豪杰,由刀笔选而至三公
今幸已甄别品流,而其馀弊未尽去。
且又皆以天下经常之事立为成书以付之,彼吏得知之而官不得知焉,此其为害,又过于秦、汉。
何者?
今百司之吏,其爵其禄,往往有士大夫之所不敢望。
汉之公府掾、诸卿主事,辟召皆天下名士,其权柄足以动摇守、相者,今之所谓都录、行首、主事之类是也。
此直以鞭挞刑戮待之,而高爵厚禄若是,何哉?
今官冗而无所置之,士大夫不习国家台省故事,一旦冒居其位,见侮于胥。
今胡不使新进士及任子之应仕者更迭为之,三考而满,常调则出官州县,才能超异者,或遂录之。
若此,则有三利:士人顾惜终身,畏法尚义,受财鬻狱,必大减少;
吏曹清则庶务举,且因以习士大夫使之有材,而无至于今世之偷惰,一利也。
更迭为之,无根固窟穴之患,无保引私名之弊,而封建之势因以去矣,二利也。
增员百馀,稍去冗官之患,待阙择地争夺伺候之风亦渐衰息,三利也。
得三利,去三害,此亦非有劳民动众之难者。
京师纲纪之首,,则诸司州县之吏蠹亦必少异于今日。
盖结托干请有所不行,与决众事,整齐簿书,不为疑玩,则下亦知畏故也。